*~本誌232回捏他

*雖然有澀谷事變和伏黑被受肉,但大家都平安回來,連禪院家也還健在的世界。各種捏造。

 

 

孩子總是希望趕快長大,嚮往成人世界的自由、多彩與餘裕。對六歲的伏黑惠而言,長大意味著擁有金錢,讓自己和津美紀脫離窘迫的生活;對十歲的伏黑惠而言,長大意味著能熟練操作式神,咬得那個得意洋洋的傢伙哇哇叫;對十四歲的伏黑惠而言,長大意味著擁有力量,可以讓姊姊從昏睡中醒來;對十八歲的伏黑惠而言,長大意味著——

 

「惠那個時候多可愛,說玉犬不聽話,拜託我幫忙馴服。聲音軟軟的,一直喊著五條先生拜託,好像還有鼻音,讓人捨不得不答應呢。」

 

「並沒有這種時候,請不要捏造不存在的記憶。」

 

「不要害羞嘛,每個人都有剛開始的時候,我不會笑你的。還有被鵺抓到半空中,哭著求我去救你,然後被帥氣的五條先生帥到忘了害怕,兩眼閃閃發光地盯著我,啊這我是會害羞的。」

 

「不是我在練習的時候你突然出現,大呼小叫地想和鵺比速度,又想看鵺會不會電到你,各種搗亂害我咒力失去控制,差點從空中掉下來,你才『好心』地救我嗎?」

 

想到這人當時煞有其事地說鵺很厲害,要他放心地攻過去。自己出於某些微妙的心理,傻傻地相信並付諸行動,結果鵺卻在中途被無下限擋下,這人還在喊怎麼不過來,那股熟悉的火氣又升起。

 

「我這麼認真地想幫惠,卻被說成這樣,我好傷心。」

 

那揚起的嘴角,輕快的語調,一點也沒有傷心的樣子。

 

伏黑將手上的文件分門別類放入檔案匣,決定不再對那個舒服地坐在昂貴椅子上,看著忙碌的學生,一點也沒有幫忙意思的教師做任何回應,讓這人自己去編故事或扭曲事實說個夠。

 

說起來,五條悟早就不是他的導師了,升上二年級後,他們換給日下部帶,三、四年級又換了老師。他即將畢業及成年,津美紀也從詛咒中醒來,都不再是五條需要分心看顧的小孩,本就近似契約的關係,早該隨著時間過去和條件達成,逐漸淡了,頂多在偶然遇見時,聽五條隨口調侃他,或是聽其他咒術師談論五條又解決了什麼棘手案件,心想不論夥伴如何增多,這個世界果然還是不能缺少那個人。

 

他也不知道五條悟早就不是他的導師了,他還跑來對方的辦公室,當對方的無薪水助理幹嘛。

 

大概是因為對方老是先跑來吵他吧。偶然在走廊上遇到,五條問他近況,他就自然而然地和對方匯報,跟著他走到辦公室。見到那些散亂、彷彿堆積了好幾個月的報告,又忍不住動手整理起來。

 

「一起吃飯時,出現了不想吃的甜點,淚眼汪汪地拜託我幫忙吃掉。」

 

「您又在想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了。」

 

「可是惠真的很可愛啊。」

 

自顧自地不聽人言,明知道這只是對方任性妄為的一部分,但聽到對方口口聲聲說自己可愛,雖然覺得即將成年的自己不是該用可愛形容的對象,但面對那張認真的臉,反駁的話硬是卡在喉中。

 

「被兇惡的詛咒攻擊,變得很狼狽,在看到我出現時,露出五條先生終於來了!一副快哭出來的安心表情。」

 

「沒有要哭出來好嗎?」

 

「拜託我救悠仁。」

 

「被特級咒靈攻擊,種下詛咒,好不容易被扛出來時遇到我,讓我祓除詛咒,痛得哭出來。」

 

「不是痛得哭出來,是自然的生理反應。」

 

一邊辯解,惠的臉卻也開始熱起來,是存在的記憶。

 

他問出好奇已久的疑惑。

 

「為什麼你老是幻想我在哭啊?」

 

「大概是因為,惠在我面前幾乎不哭?」

 

五條歪著頭,彷彿在認真思考的樣子。

 

「我也希望惠有像其他孩子一樣的童年。」

 

「就算其他人小時候常常哭,也看不到詛咒,沒有式神,不會常常被奇怪的人騷擾好嗎?」

 

「欸有奇怪的人騷擾惠?惠怎麼沒說!是不是禪院那些傢伙?我就知道他們不會安分……」

 

姓禪院的他一個也沒見著,倒是有個姓五條的,總是在奇怪時間來兩個小孩的家裡,指定一堆難做或難買的甜食,吵著肚子餓,現在就要吃到,讓他和津美紀不知所措。

 

雖然對方也會自己帶來就是了。

 

不喜歡甜食,但看到這人笑嘻嘻地提著看起來就很貴的包裝,或是哪個名勝的特展出現時,那股喜悅和安心,是伏黑至今依舊懷念的記憶。

 

兼具奇怪和令人安心的人還在唸著:

 

「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我一定會立刻過來趕走他們!唉惠從以前就不喜歡拜託我,五條先生沒有表現的機會,好傷心⋯⋯」

 

先不說自己怎麼趕走自己,真打了電話,馬上就會多一個賴著不走的人。伏黑內心吐槽,將一份公文從資料夾抽出,將內容重新排好,預備等下歸檔。

 

伏黑姐弟擁有隨時都可以聯絡到五條先生的電話。

 

小時候是為了預防意外(至於是什麼意外,五條從來沒說清楚),進入高專後,只有他一個學生,所以五條很自然地告訴他所有行程,好讓他知道課程狀況;即使後來有了虎杖、釘崎等其他同學,五條也依舊不改這個習慣;再後來,即使他上了二年級、三年級、四年級,換了其他班導師,五條仍繼續和他說行程。

 

彷彿伏黑必須知道他的行程一樣。

 

伏黑盯著手中寫著「年度異常詛咒報告」的公文,心下黯然。

 

這個「隨時」、「知道」曾經中斷過。

 

澀谷事變,五條被封印,突然間,他再也不知道五條的行程,電話怎麼打也打不通,以往總是受對方庇護的他,成為救人那個。

 

日夜兼程,不斷思考,他無時無刻不尋求解救五條的方法。戰鬥、尋找幫助、召集同伴、戰鬥、尋找幫助、戰鬥⋯⋯直到失去意識為止。

 

「畢業後,惠有什麼打算?」

 

五條突然問,伏黑這才想起,的確,自己馬上就要畢業了。

 

這次,是真的要和這人分開了。

 

「打算繼續待在東京嗎?不過派駐遠一點的地方,薪水比較多喔。惠可以趁現在還沒有家庭,多存點錢⋯⋯啊不過惠想多和津美紀待在一起吧⋯⋯」

 

那絮絮叨叨、分析利弊的樣子簡直像極了認真做升學輔導的教師。伏黑突然想到,自己也可以去上大學吧。

 

如果他說,他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去上大學,拿到外面社會認可的學歷,像七海那樣當個普通社員,五條會有什麼反應?

 

「要怎麼成為高專教師?」

 

「欸?」

 

他和五條都嚇了一跳。五條刷地坐直,掀開一邊眼罩,審慎地打量他。

 

「惠想成為高專教師?」

 

「聽起來也不錯。」

 

無意間說出口的話,仔細思考後竟然是個不錯的主意。他本來就比起出門,更喜歡待在房間裡;津美紀上的是東京的大學,留下來當高專教師也能彼此照應。況且……他回望五條。對方也是一邊當教師,一邊當咒術師,還身兼家主,致力改革咒術界。比起五條,他還少了一個身分,也辦得到吧?

 

湛藍的眼睛審視他,伏黑在那顆彷彿映照宇宙的眼珠中望見自己。

 

「惠想照顧後輩?」

 

「不討厭。」

 

「只是不討厭不夠喔,我啊,最喜歡保衛年輕人的青春了。」

 

五條戴回眼罩,重新躺回椅子上,翹起腿,目光若有似無地望著窗外。

 

「我不會干涉你的選擇啦,但出去走走看看也不錯喔。像憂太就是在旅行途中,對咒術有了新的詮釋;真希和真依兩人橫渡大海後,找到新的咒術意義。野薔薇也說要去更大的城市,看看到底哪邊的詛咒比較強。」

 

五條真心希望他出去看看世界。伏黑了解這個人,必要時,對方甚至會毫不猶豫地使出非常手段。要是哪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身處四周都是聽不懂的語言的異國,他也不會意外。就像羽翼已成的雛鳥,再怎麼啼叫哀號,依舊會被親鳥推到巢邊,推下,逼迫牠們用自己的羽翼獨自飛翔。

 

飛出咒術高專後,等待他的會是廣闊的天空吧。即使伏黑從來不嚮往這種自由,但隨著五條的視線,穿過窗櫺,穿過高專的建築,穿過樹,穿過山,穿過城市,碰觸到已知與未知的世界,伏黑也不禁生出期待。

 

他翻著手中關於海外案件的報告書。

 

「我走了,誰來替你整理文件?」

 

「伊地知?」

 

「誰陪你去買甜點?」

 

「還是伊地知?」

 

伏黑的手頓了頓,的確整理情報這種事應該交給專業的來,不過輔助監督不需要更多的工作了。

 

「誰陪你去遊樂園?別為難伊地知先生了。」

 

「說的好像惠每次都很樂意陪我去似的。」

 

「誰讓你時時刻刻都有傳訊的對象?誰每次在走廊上偶然遇到時,會乖乖地被你抓走?誰每年過年時,會留一碗蕎麥麵給你?誰會乖乖接你的任務?」

 

原來自己接受了五條這麼多事。

 

到了這時候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就枉稱優等生了。伏黑把手上最後一份報告放進檔案夾,轉身面對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的男人。

 

「有一天我會去看看的,但現在我想先留在我愛的人身邊。」

 

「津美紀?」

 

「和對津美紀的愛不一樣。那個人,我想更常和他在一起,如果他允許,我還想做更多事。」

 

五條嘴角揚起,坐起來,這次,他拿下整個眼罩,一雙眼閃閃發亮地望著伏黑。

 

「我可以瞬間移動去找惠啊,遠距離戀愛不算什麼。」

 

「你的瞬間移動要在限定的地域內,而且要先設好座標吧?還有,在你宣稱要瞬間移動來找我前,是不是跳掉了很多過程?」

 

「可是惠也一點都不像在告白啊?」

 

「⋯⋯算了,那你允許我做更多事嗎?」

 

「來。」

 

那興高采烈的模樣一點都沒有浪漫的感覺,連帶著自己也沒了初吻的緊張、戰戰兢兢和一絲期待。伏黑內心嘆口氣,閉上眼,吻了上去。

 

伏黑惠承認自己哭過。

 

漫長而沉重的黑暗中,他聽到兩次「惠」,一次是對著他呼喚,一次是那人驚慌的呼喊;但大海般的黑暗壓著他,讓他無法回應。

 

或許是他不想回應。

 

我不想被拯救。自身術式殺死津美紀的痛苦過於深重,他寧願這樣沉睡不醒。

 

惠的靈魂嗎!

 

他從來沒聽過五條這樣氣急敗壞的呼喊。用術式對付五條他很抱歉,既然如此,死在無量空處下也是救贖。

 

已經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惠!

 

不知道第幾次的呼喊。

 

好痛,似乎見到黑色火花。

 

好吵。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和以前一樣老愛吵他睡覺。

 

伏黑!

 

似乎還有夥伴的聲音。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夥伴把五條救出來了。這麼一來,他可以代替虎杖完成他的任務,帶著宿儺去死了吧。

 

惠!

 

吵死了,是不是不回應,這人就會一直吵到天荒地老?

 

惠,你太過於低估自己。

 

以死獲勝和拚死獲勝,是完全不同的。

 

仔細想想,這人用無量空處的頻率也太高了吧?他不是告訴自己不要以命換命嗎?

 

伏黑惠睜開了眼睛。

 

眼中是一個傷痕累累的人,卻笑著,笑容很刺眼,像以往任何時候一樣令他煩躁。

 

「惠。」

 

他哇的一聲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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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快樂!

 

最近對本誌真的疲憊,希望七夕他們也能相會,然後不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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