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要怎麼收拾?

 

五條悟不喝酒,自然也沒醉過,但從情慾中恢復,看著抱著他睡得正熟的伏黑惠後.他感覺就像經歷最惡劣的宿醉一樣。

 

悟喜歡和學生間沒有距離,但絕不是這種沒距離,更沒打算奪去學生們的未來。現在他口口聲聲的不能奪走年輕人的青春簡直是一場笑話。

 

他把惠帶回來,絕對不是要培養成自己的按摩棒。

 

悟檢視自己的身體:從鎖骨一路往下布滿青紫的痕跡,隱密的地方有黏糊的液體隨著他的動作溢流出來,身上各處還有不明的痠痛,練武場實在不是個適合做愛的地方。他不合時宜地思考起來:如果來的是其他學生,會怎麼樣?即使能進門,他大概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解開領域;即使解開了,也會在無下限那關被擋住。所以果然自己應該在惠長大後,也對他開啟無下限?但一想到如果真的這麼做了,伏黑惠雖然表面上不會多說什麼,但恐怕心裡會重新把他推遠吧。悟彷彿還可以看見少年極力掩飾失落和無所謂的模樣。他花了多少力氣才讓這孩子收起防心,願意稍微踏出自我設限的高牆?

 

悟的結論是:繼續對伏黑惠關閉無下限。

 

那麼下一個問題:伏黑惠醒來後,他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這只是意外,你長成很棒的小夥子了。

 

昨晚做得好,第一次的感覺怎麼樣?

 

別在意,以後還和以前一樣,老師不會糾纏的。

 

無論哪種說法,五條悟都只想到伏黑惠會用那張僵硬的臉面對他,然後說:「那我回去了。」

 

雖然某方面來說,這樣也很省事,但不知為何悟並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或許是因為那孩子在情事中,罕見地表露了眾多情緒。五條悟幾乎沒印象見過伏黑惠展現出渴望。那孩子連重視的姊姊面臨危機時,都只會擺出防禦姿態,卻不曾想到要拚盡全力,主動去爭取一把。所以當伏黑惠為虎杖悠仁求情,他才會忍不住問了「私情?」,畢竟這個善於隱藏自己慾望,乃至無視的孩子,難得展現了慾求。悟對於學生突破現狀向來是鼓勵並支持的。

 

好吧!看來上述那些話都不能說。悟回想起性事中伏黑惠的種種表現:一開始抗拒,但很快就順服了。這其實不是很特別的事。慾望當頭,十幾歲的少年,還是第一次,屈服於性慾並不稀奇,甚至連提都沒什麼好提的。

 

倒是想起了惠信息素的味道。這小子連信息素都如此彆扭,哪有人信息素既清新舒適,卻又能猛烈地勾起情慾?這的確是令人滿足的一場性愛。坦白說,要不是對象是惠,他都想問對方聯絡方式了。

 

五條悟拉回偏移的思緒,他承認自己在逃避現實,畢竟這事兒有點棘手,那小子為什麼不像以往一樣拒絕他啊?再度望向沉睡中的可愛學生,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已脫去孩童稚嫩、但仍顯青澀的年輕臉龐。這是和揉頭髮並列,惠小時候他特別愛做的幾件事之一。年紀小小的孩子實在不適合成天板著臉,他五條悟的夥伴應該要快樂精神有朝氣,活潑吵鬧煩死人才對。更何況,孩子柔軟的臉頰的確特別好摸。

 

老師,我想脫你的衣服。

 

少年低沉的聲音猛然在腦中響起。剛結束變聲的少年聲音還帶著青春焦苦的尾韻,彷彿少年常喝的黑咖啡,薰染得悟呼吸亂了一拍。他想那有九分是發情期殘留的遺緒,一分是少年隱隱約約的曖昧情愫影響。

 

當惠折返的時候,他就該意識到,這孩子不是隨便就會提供身體,更不是耽於慾望的類型。情慾確實干擾了悟的判斷,若是當時就發現這回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伏黑惠的請求。五條悟該決斷的時候絕不猶豫。

 

五條悟很忙,忙到無暇去處理私人情感;和他的目標比起來,他個人的感情絕對不是第一順位。平時遇到對他表示好感的一般人,他能輕易打發掉;咒術界的人則要不震懾於他的強大,要不因他的糟糕性格而卻步或敬而遠之,只有少數為利益迷失的人會無知地對他出手。

 

伏黑惠偏偏不屬於其中之一。

 

而且,那是惠。

 

如果是別人,他一句話就能乾脆拒絕,但那是他第一個尋找來,當作夥伴培養、帶大的伏黑惠。或許是一種銘印作用,對於伏黑惠,悟總是有更多寬容和無奈。

 

「你想怎麼做?想去禪院家嗎?」

 

「津美紀會怎麼樣?去那邊的話,津美紀能得到幸福嗎?這將決定我會怎麼做。」

 

小小的孩子露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冷靜地和大人談判。

 

「不會,百分之百不會!我敢斷言絕對不會!」

 

孩子試圖擺出威嚇的姿態,但在最強的少年眼中,不過是明知自己力量渺小的幼犬的虛張聲勢,但他喜歡這樣。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頭。孩子四翹的頭髮比想像中柔軟,讓少年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但僅只是一瞬間,少年很快就收起這份感性。他們未來要走的路艱險又漫長,過多的感情用事只會帶來危險。

 

他許下承諾。

 

「OK,之後就交給我吧!」

 

悟還記得自己找到惠時,發現眼前的孩子是足以與六眼並肩、珍貴的十種影法術繼承者時,內心湧起的衝擊和興奮。他剛剛起步的夢想一開始就得到這麼優秀的人才,簡直就是宿命與最棒的預言。孩子出乎意料卻有趣的言行,更讓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沒錯。即使後來伏黑惠各種抗拒和逃避,五條悟也不忍太過苛責。在他心中,這孩子是要與他同行的存在。

 

即使後來遇到更多優秀的學生,這樣的信念也不曾動搖。

 

他的期待是否成為詛咒,詛咒了伏黑惠?六眼的存在讓悟能肯定地說不是,但他看得出,自己的存在限制了少年:能力上不相信自己辦得到,心態上覺得還有最後的依賴,要不無法拚盡全力,要不輕易送出生命。喜歡犧牲自己的毛病後來算是矯正一些了,但其他仍有待努力。

 

想讓這孩子澈底發揮潛力,又捨不得真的讓他頭破血流,五條悟至今仍拿捏不好其中分際。他自己遭受過的痛苦,無論如何不想後人再遭遇一次,他非常樂意給予伏黑惠安穩又豐足的庇護所,當他精神上的指導,最後的倚靠,但私情?他從沒想過這方面。

 

再往深一些想,庇護也不是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

 

不只伏黑惠,他對身邊所有人都是相同態度。他保護夥伴們,與他們一起為目標並肩作戰,然後,各自去尋得生命意義,各自過完不後悔的一生。

 

五條悟不認為真的有人能攀到他所立的高峯來。誠然,他對乙骨憂太、秤金次,乃至京都校的東堂葵,還有其他學生都有期待,也毫不懷疑他們能達到和他同等的強度,但生命的鴻溝太難跨越了,縱使擁有相似的經歷,也無人可以真正理解另一人的感受。

 

沒想到伏黑惠卻走了捷徑,咻地一下竄到他身邊來。

 

那捷徑還是他搭的。

 

五條老師不是會忍耐的人。所以,請讓我幫你。

 

當惠這麼說的時候,悟感受到久違的新鮮。多少年沒人對他說過「讓我幫你」了?雖然對他而言,任何幫助都只是落入大海的小水滴,以結果來說效益甚微。然而落入時產生的漣漪,卻也確實在平靜的表面引發一絲波動;落入的水滴也確實為大海帶來了些微變化,在浩瀚無垠中留下痕跡。

 

他們在彼此生命中留下太多痕跡。五條悟很清楚伏黑惠的命運因他而改變,而這個彆扭的孩子見過五條悟的慘淡時期,幾乎是直接跟在他的青春尾巴後。在幼小的希望面前,御三家的規矩和世仇顯得微不足道又可笑。五條家的少爺比起曾殺死祖先的十影手勢,費心地保護和引導擁有殺死他潛力的幼苗,他想,如果能殺死,就代表能跟上他吧;能跟上他,他的夢想就能實現吧。

 

在跟上他之前,可別死了啊。

 

五條悟睜著能看清一切的六眼,與熟睡的少年面對面。少年呼吸平緩,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咒力如風暴過後的大海,平穩地流動著;術式的陰影裡,似有生物在隱隱騷動。六眼對他來說是雙面刃,能得到很多資訊和做精密運算,讓他強大,卻也給了大腦太多負荷,然而此刻,五條悟滿意地看著他的少年像孩子般安穩沉睡,一切靜好。

 

他不煩惱了,先搞清這小子怎麼想的吧!五條悟起身,伸展了下身軀,然後蹲下來,一把抱起伏黑惠,少年大概真的累壞了,這樣大的動靜只皺了下眉,隨即靠向他肩頭,蹭了蹭,調整了下姿勢,似乎睡得更香了。

 

「好久沒幫小惠惠洗澡了,要好好謝謝偉大的五條老師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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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上回五條失控後的發展,請回第一章(逃

 

雖然五條常常不正經又輕浮,但原作中他也有冷靜沉著、思考縝密的一面,尤其是面對要事的時候。我很喜歡他的這種反差:平日隨心所欲,但該嚴肅認真時絕不含糊,展現他堅定又強大的心志。

 

順帶一提,原作幾乎沒展現過五條獨自一人或私人生活的面貌,我覺得這有點像《哈利波特》的幻形怪:沒人知道他獨處時是什麼模樣。希望之後有機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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