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是誰,是雅可夫新收的學生嗎?看起來只比尤里大一些,升組了嗎?」

維克多這麼對他說的時候,勇利覺得世界崩毀了。

 

二、

維克多發生車禍,幸運的是他沒傷到筋骨,不影響未來滑冰;不幸的是他撞到了腦袋,失去了他世錦賽五連霸那個賽季GPF後的所有記憶。

勇利囁嚅著向維克多解釋自己是他的學生,見到對方一臉迷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也是戀人」。

「Wow,是驚喜嗎?」維克多笑著說,卻沒看勇利,而是轉頭看向雅可夫,「慶祝我連霸的SURPRISE?我沒想到雅可夫也喜歡這套……這不是玩笑?我真的收了個學生,還和他交往?」

熟悉的面容轉回來,藍眸若有所思地望著勇利。

「我不覺得我是會和學生談戀愛的人。」

 

三、

勇利給維克多看了他模仿《伴我》的影片,以前的他絕對不會主動做如此令人害羞的事,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已經顧不上自身的感受。然而維克多臉上的驚奇擊碎了他的希望。

「Amazing! 這是你滑的?你滑了我的節目?我因為這樣收了你做學生?」

他沒提到交往這回事。勇利低下頭,某方面來說維克多說的是對的。

「是的。」

維克多突然拍了下大腿。

「我想起來了!你說你叫勝生勇利?」那發亮的眼睛再度燃起勇利的希望,「你在GPF後的晚宴邀請我鬥舞,還說贏了的話要我做你的教練,你真的是我的超級粉絲耶,真是有趣的人呢!」

勇利收起手機。那場他毫無記憶的晚宴,卻成為現在的他們唯一的交會點。

 

四、

日子繼續,維克多也再度履行教練職責,但勇利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沒拒絕勇利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學生」,也沒叫勇利搬出他家,卻也僅此而已。維克多對待勇利,就像個不得不暫住在他家的過客,雖然見面會打個招呼,卻沒更進一步親近的意思。常常勇利早上起來,維克多已經出門了;就算遇到,維克多也只是道聲好,便去做自己的事了,只有馬卡欽會搖著尾巴靠近他,舔舔他的手,似乎是在安慰勇利:「沒關係,你還有我。」

到了冰場,更是痛苦的開始。勇利知道所有人都在注視他們,想知道維克多會怎麼對待這個他毫無印象的異國學生。然而維克多表現得就像個優秀的教練,甚至比失憶前更好。他會緊盯勇利的每個動作,告訴他調整的技巧和應表現出的氛圍,並研究如何爭取最高分數。他做得非常好,簡直就像雅可夫的完美複製品,勇利相信若照他的話做,金牌絕對唾手可得。

但這個完美教練對待勇利是那樣冷靜。他不會興致勃勃地和勇利討論要怎樣讓節目更好、更令人驚喜;不會在勇利結束合樂練習時,用閃閃發亮的眼睛說:「Amazing! 勇利,你真是太棒了!」勇利狀態不好,他也只是平靜地說:「今天就到這裡。」當然更不會在一天的練習結束後,理所當然地靠過來,準備一起回家,順道問他晚餐要吃什麼。

這影響了勇利的表現,讓他的練習一團糟。勇利知道這樣很任性,像是小孩子的無理取鬧,不該是一個有責任感的花滑選手行為,但他就是無法不去在意這些。他也想靠更多的練習來彌補,但這裡不是長谷津,沒有供他盡情練習的冰之城堡,也沒有無條件支持他的親人和朋友。他曾把聖彼得堡當成第二個家,也喜愛這裡的一切,可是現在他發現,沒有維克多,這些都只是浮在空中的幻想世界,沒有意義。

 

五、

一次練習過後,維克多突然說道:

「我想,我們得從頭開始。」冷靜的藍眸望向他,「畢竟對我來說,你完全是個陌生人。」

「陌生人」這詞刺痛了勇利,讓他想起很久以前維克多那句「你想要合影留念?可以喔。」而重頭開始?勇利知道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方式;甚至他該為維克多願意做這樣的努力而感到高興,畢竟現在的維克多對他完全沒有感覺。男人會有些親密動作,比方突然靠過來、挑起他的下巴、撫摸他的手等,但勇利知道那只是對方在試探。那雙如高山湖泊平靜的藍眸中沒有火焰,沒有喜悅,沒有滿足,取而代之的是審視與沉思,維克多仍懷疑他們是戀人這回事。

在不確定維克多的記憶能否回復的情況下,「重頭開始」真的是突破現狀最好的方法了。他愛維克多,不管怎樣都愛他,也願意做任何事讓維克多再次愛上他。只是就要這樣當作那段過去不存在嗎?那些兩人一起挑戰的大賽、吵吵鬧鬧的過往、甜蜜的時光......全部都要當作不存在嗎?

勇利覺得自己沒辦法。

 

六、

維克多的「重頭開始」不是客套話,他開始邀勇利一起吃飯,一起出門回家,一起度過休息日;他還吃了勇利做的豬排飯和其他日式料理,那一口接一口並不斷稱讚「Amazing!」、 「Вкусно!」,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完全和失憶前沒有區別。

訓練方式也換了。固定的基礎訓練仍得做,但維克多開始會和勇利討論節目編排,問勇利為什麼要這樣滑,這邊要這樣表現,不像之前那樣直接要勇利改掉他覺得不對的地方。他們還討論了比賽情形,維克多不再皺著眉說勇利不該做沒把握的跳躍,而是告訴他如果真要這麼做,平常就該好好練習。如果勇利提出令他激賞的想法,他也不吝於稱讚。

兩人間的氣氛好了不少,勇利的練習也漸漸回復水準,冰場的人開始竊竊私語維克多是不是恢復記憶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勇利知道自己內心深處仍有一大塊空白。即使兩人現在幾乎和以前一樣,說說笑笑,一起行動,彼此間也有很多話題可談,但他們只是一對相處融洽的師徒,勉強可說是朋友,無論如何絕不是伴侶。這感覺隨著時間的增加愈發強烈。見到失去的戀人不斷在面前活動,無意識地靠近,毫無防備地露出應被遮蔽的肌膚,不經意地觸碰他,勇利心中某個聲音越發喧囂。

想碰他。

好想碰這個人。

想接近他,抱住他,把他推倒在椅子桌上床上,緊緊地擁抱他,用自己的唇狠狠地吻他。

「勇利?」

正在寫調整計畫的維克多自筆記中抬起頭來,那一方肌色沉進陰影裡。

不行。

勇利不是維克多的戀人。

 

七、

維克多失憶後第一場比賽以完美的表現奪得金牌。

勇利既憤怒又沮喪,為什麼忘了他還能有這樣的表現?那明明是兩人一同打造出來的節目!從初始的靈感、編排、練習到修改,每個環節都有他的參與,維克多已經很習慣問他對節目有什麼想法了!最重要的是,維克多曾經說過,他復歸後能有好表現都是因為勇利,因為有勇利,他才能在滑冰中發現新力量,才能創造出那麼多精彩又美好的節目。

如果記憶中已經沒有勝生勇利這個人,為什麼還能拿著兩人投注心血的節目得到金牌呢?節目核心的生命難道可以用其他東西替代嗎?

這簡直就像沒有勇利,維克多也能繼續前行。

 

八、

一天訓練後,維克多表示他有事得先離開,留勇利自己練習。

勇利滑了一會兒便覺得意興闌珊,甚至產生提早結束、偷溜的念頭。尤里滑過來和他討論技術動作,勇利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他,直到尤里生氣地喊:「豬排飯,你再繼續丟人下去,下次比賽我會贏過你的!」他才抬頭看向年輕人,也在這時才注意到雅可夫在冰場另一端大吼,但俄羅斯的小老虎早已滑走了。

下次比賽嗎?的確很懷念和維克多一起努力,與這孩子以及其他對手互爭勝負的日子呢。

勇利望著偌大的冰場,俄語和冰刀擦過冰面的聲音此起彼落,同場的人不是在練習,就是在和教練或夥伴討論。每個人都在為目標努力,獨有他彷彿置身西伯利亞的凍土,茫然不知要往何處去。

日日夜夜纏著他的那股寂寞突然勒緊,然後碎裂,在勇利意識到之前,他的雙手已如有自我意志般移動,上舉,梳攏頭髮般滑過後腦、耳際,撫過身軀,張開,腳踏出,舔唇,咧開嘴,微笑。

啊,是Eros的開頭動作。

腳下滑出,跟隨無聲的音樂點踏,手臂張開、擺動。聖彼得堡的冰場和眾人離他遠去,他眼中所見盡是維克多在冰之城堡舞動的身影。銀髮飄揚,舞步挑逗,恣意揮灑自己的魅力,讓眾人都為這位冰上帝王傾倒。

勇利只是平凡眾人之一。

維克多是闖入小鎮的美男子,擄獲眾人的心。勇利曾以為自己想要的是維克多那樣的技術,但後來他發現,他更想要這個人的心。為此他化身鎮上第一美女,用不同的姿態跳著同樣的舞步,期許能用自己的魅力讓這名男子久留。

擊掌後手腕轉動,自上而下翻轉再向上,狂野熱情的曲調層層疊疊,快樂之後還是快樂。腳下交叉滑出,雙腿張開成大一字,然後是旋轉。他記得尤里到來,要奪回維克多。維克多決定讓他們比賽。維克多在他們面前展示Eros和Agape。尤里想滑這首曲子,但維克多選擇了他。維克多是為了他來到長谷津的。

真是夢一般的日子啊,維克多為他而來,他擁有維克多的全部。八個月的近身相處、並肩前行、爭吵相知中,崇拜滋長成愛戀,好奇變質成動心,兩個人的生命重合為一。

思念成狂。

腳下冰靴彷彿成了童話中的紅舞鞋,無法停止這瘋狂而快樂的舞步。雖然看不到自己的動作,但勇利知道他如今所滑和比賽時並不相同。失去要魅惑的人,他怎還有熱情?與其說為誰而舞,不如說不舞便會瘋狂。

像是追逐般踉蹌地滑出記憶中的編排。真奇怪啊,明明是在滑自己的節目,卻像是在模仿別人一樣。維克多失憶了,勇利也跟著失憶了嗎?

好想他。

如果維克多看到的話,一定會說勇利滑得亂七八糟,也許還會調侃他把一首好好的火熱曲子滑成絕望的深淵。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美男子拋棄第一美女後,被獨自留下的女子肯定也顛狂了吧?曾經品嚐過Eros甜美的人,怎麼回得去平淡寡味的人生呢?人失去了一半的自己,又怎能繼續剩下的生命呢?

維克多這個笨蛋。

屈膝拖刀滑行,起身,右腳後外刃施力,左足刀齒點冰,後外點冰四周跳後接後外點冰三周跳,竟然在不是比賽時也這麼做了,真的是很瘋狂的行為呢。

Eros結束,勇利不給自己喘息的時間,頭及雙手垂下,開始Yuri on ice。

腦中的樂曲及編排比Eros更加破碎和凌亂,小提琴與鋼琴攪成一團,像被揉爛隨手丟在一旁的破布;腳和手沉重的像綁了鉛一樣。他不斷地跳空、摔倒,旋轉不足圈,步法顛簸,腦袋無法思考表現的細節,他一定漏了很多動作。

他遺失了記憶,遺失了那段時光,也遺失了維克多。

好累。

勇利不知自己是如何完成這個節目的,也許就像溺水的人掙扎著,直到沉沒的終點吧。在最後,他跳了後內點冰四周跳,明明狀態這麼差,卻竟然順利地完成了,搞不好比比賽時跳得還要好。

「......維克多。」

他依著慣性向冰場某處伸出手,腦中轟隆隆的,不知是疲憊還是冰上的雜音,那個名字自然而然地自嘴中迸出。

「勇利。」

勇利渾身一顫,回過頭。維克多穿著離開時的大衣,站在冰場隔板後,臉上表情晦莫難測。勇利滑過去。

「這些都是你上賽季的節目嗎?」

「維、維克多,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嗎?」

「回答我。」

「……是的。」

勇利以為維克多要問他為什麼要滑上賽季的節目,或說他滑得有多糟糕,然而維克多皺起眉,轉身離開。

直到銀髮身影消失在冰場出口,勇利才猛然回神。

維克多剛剛說話時,手一直撫著太陽穴和額角的頭髮,這是他不安時才會有的小動作。

維克多在焦躁,為什麼?


 

八、

回日本完全是臨時起意。

那天勇利獨自走在聖彼得堡的街上,抬頭卻撞見維克多代言的廣告看板。那是一款香水的廣告,看板中的男子赤裸上半身,僅披著件白毛滾邊紅色披風,中間扣以琥珀裝飾。男子目光銳利,一手撫唇,手上戒指閃閃發光。

勇利恍惚聞到一股溫熱的甜香。

他還記得維克多收到這款香水時,嘴角露出的神祕笑容,問他時卻什麼也不說。直到當晚維克多洗完澡,穿著白色浴袍靠近他,一股暴風雪般的森冷香氣猛然襲來,然後轉為劈啪燃燒的松木,松脂與煙塵混雜,慢慢沉澱為溫暖豐厚,又帶著絲辛辣的甘甜芬芳。

彷彿雪夜中一步步走向幽暗林中的柴火,卻不覺寒冷或恐懼,反而深深為那黑暗中惟一的光所吸引。到了目的地,才發現空曠的雪地中只有自己一人,那簇明焰是為自己而燃燒。

從來不知道雪是熱的,冰是可燃的。他跟隨著香氣的引導,如朝聖者般在雪地中叩首匍匐前行,焰火隨著他的足跡逐一燃起,將深藍色大地點成燈火星空。他聽到隱忍壓抑的呻吟,夾雜帶著濕氣的自己名字。他在熱雪中留下自己的印記。

事後維克多才說,他會接下這款香水的代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那先冷後熱的香調變化令他想起勇利燃起鬥志的眼睛。他說他喜歡勇利尋覓目標的亮晶晶眼神,以及決意爭取的堅定意志。

男人說著這話時剛再次洗過澡,一手撐著頭側躺在床上,半片胸膛沾染了點點紅梅,自浴袍下露出來,銀色髮絲濕漉漉的。這人卻不怕著涼,淨說些不知是認真、邀請還是玩笑的話逗弄忙著找毛巾的戀人。勇利面紅耳赤,忙藉口暖氣開得太強,要去調整逃離現場,以防自己一時衝動,又將愛人撲倒在床上。

這世界上還有比這人更會講情話的人嗎?

這支香水賣得很好,人們說是因為溫暖中帶著激情的香味對了這寒冷國度人民的胃口,不過勇利私下覺得維克多拍的海報才是最大功臣。他不怕讓他人見到愛人的優秀,也享受獨佔的優越感。人們儘可盡情推敲維克多所演示的香水魅力,但維克多真正的美好,以及勇利自身的吸引力,只展現給彼此。只有他嘗得到維克多唇上的味道,只有他知道香氣在維克多身上蒸騰的變化。

本該是這樣的。

自從他在冰場滑了那兩個節目過後,他和維克多間就出現微妙的變化。他們依舊一起生活和訓練,但維克多對他的興趣卻明顯減弱了。他不再主動找話題和勇利聊天,也不會和勇利說想吃什麼,假日要做什麼。對於勇利提出的關於節目和比賽的想法,雖然會秉持專業表示意見,卻不再有驚喜或讚嘆的情緒,更多的時候,維克多只是淡淡地說:「勇利覺得合適就好。」

他對勇利開始像對其他那人,平靜,有禮,疏遠。那個「重新開始」結束了嗎?維克多已經判斷他和勇利不可能了嗎?他厭倦勇利了嗎?

這些念頭突然冒了出來,然後迅速滋生蔓延。勇利再抬頭望向那面廣告看板。看板如此高,如此遠,上頭的維克多如此陌生。還沒和維克多接觸以前,他對維克多的印象也是這樣的:高高在上的王者.強大,美麗,不屬於他。

他再也無法待在這座城市。


 

九、

長谷津依舊寧靜安詳,彷彿再過一百年,這座小鎮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家人對勇利的突然歸來雖然詫異,卻也沒多問,勇利感謝家人的體貼。現在的他只想趕快清洗休息,縮進被窩裡 ,將殘酷的現實與疲憊一同阻隔在外頭。

他關了手機。他不知如何回應維克多對於他突然離開的詢問,更害怕維克多什麼也沒問。

然而一踏進浴場,勇利卻猛然頓住。

他恍惚看見那一天維克多從他家溫泉中站起,伸出手,說:「勇利,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教練了。」

母親做了他愛吃的豬排飯,霧氣蒸騰中,勇利眼前卻浮現維克多大口吃著豬排飯,不斷稱讚「Вкусно!」的笑容;勝生烏托邦的飯廳還有維克多穿著綠色日式浴衣熟睡的身影;宴會廳有維克多布置的家具;勇利的房間有他們纏綿溫存的時光。

走出家門,小鎮的街上有勇利和維克多一同逛街購物的店家;連綿到天邊的海灘有他們和馬卡欽一起跑步的足跡;公園的花架下有維克多坐在那兒,好奇又率直地詢問勇利資訊和長谷津種種的聲音。

長谷津有維克多。

勇利一步一步地走到冰之城堡,站在外頭仰望那個「恭喜勝生勇利和維克多․尼基福洛夫大獎賽優勝」布條,自從維克多來到長谷津後,他們的名字總是一起出現。

雖然兩人的關係是從維克多在溫泉裡對他伸出手開始,不過一切的起頭,或許是他在這裡滑了《伴我身邊不要離開》,真正引起維克多興趣開始吧。

他在冰場前的台階上坐下,微風吹來,暖暖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今日天氣很好,可以看見整片藍天。幾個來冰場的孩子似乎是認出了他,驚訝又懷疑地停在遠處討論,然後才像下定決心般,走到他面前,支支吾吾地說出對勇利的景仰。勇利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成為後輩崇拜的對象很久了。

他和孩子們一同拍了照,看著那幾個雀躍離開的身影,想起自己在這裡和維克多說了Yuri on Ice編曲的事,還拜託維克多教他所有的跳躍。維克多的到來和鍥而不捨的努力,終於讓勇利跨出心牆,願意為了目標,嘗試過去不敢做的事。

他又想起「溫泉 on Ice」,人們只知道那是勇利和尤里為了爭取維克多當教練所舉辦的一場對決,卻不知道對勇利來說,比起勝過尤里的喜悅,害怕失去的情緒更強烈地占據他的心。

維克多說過勇利有自己都沒發現的魅力。如果維克多真的看到勇利有自己都沒發現的魅力,那這個魅力能永遠吸引住他嗎?

如果那時候勇利輸了,維克多就會回俄羅斯。

勇利突然很想笑。

到頭來,他害怕的還是同一件事啊。

不是失憶的維克多忘了他們的感情,是勇利。是維克多不需要他的恐懼讓勇利排斥失憶的維克多。

明明就算失去那段記憶,維克多也依舊是維克多,失憶也是他們共同經歷的一部分,而且未來他們還會經歷更多。

他頭一次正視了維克多失憶後的種種。維克多非常重視自己的職責,也很重視勇利。即使他們吵架,即使勇利說著要結束一切,他也依舊會擺出笑容應付外界窺探和眼前正事。那些憤怒、哭泣、期待,都只在私下展現給勇利看。

那天自己在冰場滑的兩個節目,一定影響到維克多了吧?讓他連表面偽裝都做不了,雖然不知道維克多是怎麼想的,但可以確定他對勇利並不是無動於衷。

維克多失憶了又怎樣?勇利還記得。

勝生勇利真是個笨蛋,還很糟糕。

勇利打開手機,像是回應他的心聲,開機程式一跑完,螢幕上立刻就登登跳出數十條來自Victor的未接來電訊息,還來不及點開,手機又響了,Victor幾個字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勇利接起電話。

「勇利,你在哪裡?」

手機裡傳來的聲音冷靜、壓抑,平緩的語氣下各種勇利讀不出的情感洶湧。

「我……」

握著手機的手縮緊。他和手機另一端的人相隔萬里,他從來沒這麼想念維克多。

「我回長谷津拿個東西。」他說,「我馬上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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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本來預定要當維克多生日賀文的(艸

我想寫關於失憶的故事,但我的坑太多了,所以嘗試用大綱文的方式寫,希望能一發完結,多少減少坑的數量,不過結果如何大家也看到了(艸

文中香水的特色是琥珀香調,所以廣告上才用琥珀裝飾暗示。之前有過一款琥珀調香的香皂,非常喜歡它的香氣,也覺得很適合文中的氛圍,所以一開始就覺得要以這個香味為主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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