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五
*真希視角開頭

 

「惠,你不覺得我們很適合嗎?」

 

咒術高專一二年級的聯合體術課中間休息時,禪院真希湊到伏黑惠身邊,曖昧地說道。

 

「之前一起對戰特級咒靈時我就發現了,惠和惠的式神總能適時補上我顧不到的空隙,也能先一步堵住對方的去路,我們很有默契呢。」

 

「惠還能幫我攜帶咒具,和惠合作,打起來總是特別順手呢。」

 

感覺到某位蒙眼教師從剛才就把目光放在這裡,真希說得更加起勁,甚至伸出一手勾住學弟,把對方往自己的方向帶。外表冷淡的少年沒反抗,或許是因為他本質是個溫柔的人。

 

又或者,少年只是習慣了某人的長期近距離接觸。

 

禪院真希最近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

 

與她有親戚關係的後輩,以及一年級時的班導,兩人似乎交往了。

 

雖然這兩人平日相處就親熱得過分,但五條悟本來就是個不太管一般人際交往距離的人,惠又是他親手帶大的,因此關係好點似乎也不奇怪。直到真希偶然在休假時,見到似乎是剛結束任務的兩人,一同走進一家知名甜品店。

 

惠應該不吃甜食吧,肯定是被悟拖去的,真是辛苦他了。倒是真難得看到悟工作時戴著墨鏡,兩個人也都沒穿制服。真希看著曾經的班導和後輩在窗邊坐下,店員送上光看就令人牙疼的滿桌甜食和一杯黑咖啡,正打算繼續自己的購物行程,卻不經意地瞥見惠拿著咖啡,望著埋首於巨大聖代和蛋糕中的教師,露出了無奈又柔和的笑容。

 

禪院真希以禪院家未來家主的名譽發誓,那一瞬間她的心臟漏了一拍,血液往臉上衝,只是因為看到太過超越人類認知的事物,才不是什麼惠那時候的表情太溫柔了,讓她這個前輩都變得怪怪的!

 

真希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五條悟這個人了。對於因為天與咒縛看不見詛咒,而在禪院家被藐視、欺負的她來說,五條悟就是人生抽中大獎的幸運兒代名詞,是真希會想著「啊,他們想要的就是這種吧」的最佳範本。雖然如此,她也不覺得五條悟有什麼好羨慕的,她想要的東西,她會自己去爭取。

 

然後,她聽說五條悟強行奪走了一個禪院家流落在外的孩子,還是繼承了十種影法術的珍貴材料,最後甚至親自帶著孩子來禪院家談判。禪院家那些傢伙總是竊竊私語:「搶走可以殺死六眼的影法術,還親自教導,真不知道他腦袋是怎麼想的。」語氣中又嫉妒,又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真希也摸不清五條悟的想法。一年級時給五條悟教導,她和同學們只覺得這是一個可靠,但不值得尊敬的人。五條悟和他們相處也沒什麼講究,他們甚至直呼對方的名字,反倒是偶爾被他帶來高專的伏黑惠,會一本正經地用敬語稱呼他。

 

相較一般人,咒術師的倫常觀念本來就較薄弱,畢竟身處這種天天見到噁心東西,隨時都可能死去的瘋狂環境,若還要將自己塞進那堆條條框框裡,只怕在祓除咒靈前,自己就先瘋掉或變成詛咒。

 

以前真希還以為惠因為個性和恩情的關係,和悟的關係是疏離的。但親眼見到惠對悟的依賴和信任後,她才意識到這兩人的關係可能比她以為的還深厚,但發展成戀愛關係,仍是始料未及。

 

她對他人的感情事沒興趣,但如果能玩弄一下悟,她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身為天與咒縛,看不見詛咒,但相對的,五感更為敏銳,此刻真希便感覺背後有一道尖銳的視線直刺向她,但管他的,又不構成實際傷害。

 

「惠很體貼,和惠相處很舒服。」

 

悟的眼睛很好,但有時候這眼睛好也會變成可供利用的破綻。禪院真希有技巧地遮擋伏黑惠看得見五條悟的角度。或許從某個角度,會認為她和惠正在耳鬢廝磨。

 

「怎麼樣,考慮一下,讓那幫老頭氣死?」

 

那傢伙是不是假裝觀察學生動作,自然地朝他們這邊靠近了幾步?真希稍稍放大了音量。

 

「女方大男方一歲,也是很合適的年齡差。」

 

「學姐,我對禪院家的一切沒興趣。」惠終於開口,「而且,我有交往對象了。」

 

耶?

 

不算意外的回答,但沒想到惠這樣坦率地說出來。驚訝之下,真希脫口而出:

 

「對未成年出手,可是犯罪喔。」

 

話出口,才想到這不就透漏她已經知道一切嗎?幸好惠似乎沒發現問題。

 

「我們約好,在我成年前不能有進一步的行為。」

 

連這種約定未來的事都做了,禪院真希的作弄之心立刻轉為熊熊八卦之心。

 

「誰先出……告白的?」

 

惠閉緊嘴,眼神四處飄移。真希立刻移動身軀,避免對方注意到悟。惠看起來不是很想說。

 

「說的話,屠坐魔的帳我就算了。」

 

看準了伏黑惠重視朋友的心理,真希毫不猶豫地拿虎杖之前欠下的債誘惑,果然立刻見到對方面有難色,張口好幾次又合上,最後才吞吞吐吐地開口:

 

「……我。」

 

還算那傢伙有點道德,不過一向被動的惠會主動出手,還是難以想像。她一直以為,惠是會把感情暪在心中一輩子的那一派。

 

「很難想像嗎?」

 

啊,她又把心裡想的話說出口了。

 

「對方年紀比我大很多,我本來也不認為他會答應。那天只是被吵得突然覺得很累,就隨口說了,可能也有賭氣的成分吧。沒想到他竟然說好。」

 

惠君,別人沒問你就全盤說出不太好喔。

 

雖然這麼想,真希仍繼續問:

 

「他怎麼說的?」

 

「他說⋯⋯他沒想過,但如果我是認真的話,他會好好想想,之後就答應了。」

 

禪院真希突然有了欺騙單純後輩的罪惡感,但八卦之心強行無視了這股罪惡感。

 

「你怎麼喜歡上他的?」

 

見到少年露出困惑的表情,真希進一步補充。

 

「我的意思是,你喜歡對方哪裡?總有讓你墜入愛河的關鍵吧?臉?能力?總不會是個性吧?」

 

少年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蝦子,真希覺得自己簡直是老家那些沒事就愛聚在一起說長道短的碎嘴親戚,還不時強迫別人表達看法。

 

「這些都不錯……但真的要說,還是因為是他吧。明明都已經習慣了,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產生了想要更接近他的想法。明明那個人不會讓人輕易接近,我也覺得不可能,所以能看著他,幫上他一點忙,我就覺得很好……可是他說了『好』。」

 

這還真是……無可救藥了啊。禪院真希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她相信五條悟雖然個性糟糕,但還不至於玩弄學生,兩人相處的樣子看起來也是認真的。但惠畢竟年紀還小,就這樣決定和那傢伙在一起好嗎?還有,這種學弟竟然比她先有對象的不甘心感是怎麼回事?

 

「體術我可以教你,但感情的事就沒辦法了,我也不懂。不過身為前輩,還是勸你一句:別太縱容那傢伙。那可是不給顏色都能開染坊的人。有什麼不對勁的,就來和學長姐說,我們不怕他!」

 

惠終於發現不對勁。

 

「學姐,你知道對方是⋯⋯五條老師?」

 

喔,被發現了。不過禪院真希早想好了對策。她拍上後輩兼親戚的肩,無視身後彷彿赫與蒼同時襲來的壓力,語重心長地說:

 

「收斂一點,不然很快全咒術界都要知道那個笨蛋對自己學生出手了。」

 

「惠承認有交往對象,我好高興喔。」

 

「吵死了!」

 

不知道這傢伙從什麼時候開始偷聽的,伏黑惠只想回到過去,叫那個太過坦白的自己閉嘴。說起來,真希學姐是早就發現了嗎?伏黑惠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又被前輩玩弄了。

 

雖然語氣不善,但少年的耳朵卻不爭氣地紅了,這讓年長者更加開心,嘴角勾出弧度。

 

「惠總是不把心裡話說出來,讓我搞不清楚惠到底是怎麼想的。雖然惠選擇舒服的方式就好,但聽到惠坦率說出來,我很開心喔。」

 

「……是嗎?」

 

「告白的時候也是。雖然那時的確很驚訝,但認清楚惠對我是這種感覺後,不知怎麼的,我也覺得不賴。」

 

「……不賴嗎?」

 

「啊,我忘了,對惠要直接說喜歡,畢竟惠很容易往其他地方想,然後就歪掉了,但這種獨屬於惠的任性我也喜歡喔。」

 

少年的臉完全紅了。雖然這人講話直率的毫無修飾,又自說自話,常常一不注意就跑到天邊去,但也因此能感受到毫無保留的感情。

 

大概就是這樣多年直截了當的傾注,讓他最終忘了自己建立的高牆,向來旁觀的目光開始以對方為焦點移動,並希望也能參與其中。

 

「⋯⋯我會努力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承諾,對方卻似乎聽懂了,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很期待喔。對了,等惠二十歲,我們就來做愛吧。」

 

暫時不發生更進一步的行為,是交往時就說好的。或許悟也擔心,惠只是青春期的一時衝動。惠也不打算澄清,他想,就讓時間來證明。

 

約定,承諾,未來,在咒術師這個高危險的職業是多麼奢侈的詞彙。很多同行偏好及時行樂.惠雖然沒這種想法,但原本的他對人生也沒太多追求,只要姊姊過得好就好了。

 

但現在,他有了交往對象,有了約定。

 

即使他們還沒有超過牽手的行為――事實上,從他還是小孩起,五條悟就常抓著他的手去做許多令人皺眉的事了――但最普通的動作,也因為身分的不同,而有了不一樣的意義。令人皺眉的甜食因為能看到戀人的笑容,而嘗到甜蜜的滋味;能避則避的假日出門,因為是與戀人的額外相處時間,而成為期待;即使是最普通的牽手,也因為注意到那雙修長白皙的手僅為他關閉隔絕人的術式,而呼吸加速。

 

微小的幸福一點一滴地累積起來,最終化成成長的動力。想要交往,想要親吻,想要更多接觸;想要追上,想要並肩而行,或許二十歲的那一天,將由他先向五條悟開口:

 

「我準備好了,我們就來做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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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寫真希作弄兩人的故事,但後來好像變成純放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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